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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壁角 (第1/2页)
再去下河村,这里比往日安静许多。 夏云鹤一身银鼠暗金纹常服,腰束白玉带,外罩一件对襟毛领裌棉皂色小金花比甲,衣服遮住腰身,不用担心身份暴露,也不畏寒,臻娘总有办法帮她保暖,这一身融入人群,不再扎眼。 只是她面容清俊,与旁人相比颇为出挑,路人时不时会回头看她。 见她拐进小巷,又露出嫌弃的表情。 继续往隘巷深处走,狭长逼仄的小巷寂静,只闻她一人足音。四周瓦檐低垂,墙垣剥蚀,石板路面亦见龟裂,犹如一幅破败又了无生气的画。 而夏云鹤就是这幅画卷中唯一的点缀。 三娘的小院,换了新门,门扉紧闭,夏云鹤试着推了下,并未推开。 于是站在门外等候,过路人偶尔瞥她一眼,又扫几眼三娘家的门,随后勾起嘴角,带着古怪的笑容离开。 人人都知道三娘是做什么的,夏云鹤抬头望向天际,天空澄碧,浮云游动,她就望着云,慢慢等。 不知过了多久,忽听到一个脆生生、银铃般的笑声。 “郎君,你来了。” 一转头,就看见三娘笑盈盈的脸,莹洁如玉,她穿了一件雪青色素棉袍,胳膊间跨了一个藤编小篮,走过来熟练地开门。 夏云鹤一低头,就看见篮子中的物什,绿油油的苋菜、两个白胖胖的萝卜、几颗水灵灵的葱、一把蔫的干豆角,还有一包开口的板栗混着瓜子,吃剩的冰糖葫芦,倒是丰富。 院中陈列如旧,三娘开了屋门,她也随其进屋。屋内简陋,一张小桌,一张小凳,一张窄榻,再无其他。 屋中阴冷,略带潮气,夏云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,三娘请她坐在方凳,问道,“贵人今日来是找许郎?” 夏云鹤点头,“来看看那张字仿得如何?” “贵人可是姓夏?” 夏云鹤抬眼看她,默不作声。 三娘尴尬地笑了两声,“奴家听市井传言,说有位夏大人,曾来我们这里。” 她截断三娘的话,笑着回答,“借木梯一用,我今日翻墙过去,趴在墙头确实不舒服。” 然后站起身,转了两圈,拍拍身上衣服,“今日这身更适合爬墙。” 三娘噗嗤一乐,见夏云鹤并没有生气,也不像旁人那样斜眼看自己,瞬间不怕了,伸出手指戳她脸颊,“黑衣服可容易沾灰了,别又带下来一层泥。” 二人闲话两句,就去搬梯子。 攀上墙头,正看见许行倚在石桌花瀑旁晒太阳,脸色依然苍白,细看院中,那日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,整个小院清爽宁静。 她喊了一声,“许先生。” 许行转头看她,起身作揖,“阁下十分准时。”说着,便回了屋子。 夏云鹤借着三娘木梯下到院中,许行也从屋中出来,手中多了两张银红蜡笺。 她伸手去接,许行却抽回手,缓缓走到花瀑下,坐在石凳上,晒着太阳问道,“夏大人,听闻你是清流名贵,恃才傲物,为何……”他低头思索,寻找妥帖词语。 “许先生足不出户,倒是消息灵通。”趁他不留神,夏云鹤夹走他手中蜡笺,转身坐到另一侧石凳上仔细对照字迹。 一展开蜡笺,她登时愣住,小到字迹起势、出峰、收峰,用笔力度,大到排布、行次,神韵……一模,一样。 【夏云鹤,你睁大眼睛看清楚,这是不是你写的。】 【不是。】 【是你写的。】 【不是……】 【是——你——写的。】 痛苦的记忆如潮般一遍又一遍拍打脑海,她攥紧手中蜡笺,撑在石桌上的双手不自觉颤抖,后背生出一股又一股寒意。 许行看夏云鹤面色惨白,小心翼翼问道,“夏大人,您没事吧。” 他伸手想探一下情况,还未接近,夏云鹤猛地抬起头,眼中淬出阴狠,死死盯着他,许行打了个颤,后退几步。 他愣在原地,刚才还好好的,不过看了眼仿字,怎么这么大反应。 又听见后面传来响动,许行转身,发现三娘从墙后露出脑袋,撑着手臂翻坐到墙头,扶着木梯,神色焦急,“快快快,许郎,让夏大人过来,那煞神转到巷子口,我倒潲水时看见了。” 夏云鹤当然听见三娘的声音,她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,不断告诉自己昭狱之事已过去,不应这么大反应,心里更不该这么痛苦。 可她这个样子根本无法翻墙,许行环顾院落,看见三娘已经将木梯挪到墙另一侧,三娘讪讪笑了两声,小声说道,“我害怕。” 许行看向屋舍,咬咬牙,说了声“得罪”,扶起夏云鹤,推开屋门,走到床榻旁,一把将夏云鹤塞进床底。 “夏大人,得罪了。您先在这里冷静一下。”他伸手去夺夏云鹤手中蜡笺,却数次滑脱,反被夏云鹤攥得更紧。许行又试了几次,根本拿不出来,只得放下床巾,遮住夏云鹤,顺便铺平床角。 忽听外间传来三娘喊声,“陈爷,吃不吃栗子?” 紧接着,伴随“嗖——”的尖锐声响,一片哗啦啦落瓦声。 三娘吓得惊叫,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