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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伍贰章 半梦真萧娘惊悸 (第1/1页)
那妇人俨然便是病死的萧鸢。 明月大喝:“何方妖孽,胆敢幻化人形前来迷惑本僧?” 妇人颤颤兢兢,自称沈岐山之妾萧氏,产后涝血而死,蒙师感化,要往京城曹千户家为女去。 明月将木鱼连同犍锤直朝她砸去,拿手朝窗前一指,厉声道:“萧氏在那,与你何干?” 萧鸢便见那妇人扭头看来,眼中愤恨,忽而涌成一股血水直朝她面目泼来。 萧鸢“啊呀”大叫一声坐起,竟还困顿在床上,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。 窗纸透进清光来,远处有宿鸟在林梢打着旋儿啼鸣,蓉姐儿睡得满脸通红,萧滽的棉褥掀着,人不晓哪里去了。 她心烦意乱地抬手整理发髻,再趿鞋下地出房,路过明月禅师的寮房脚步微顿,但见得窗门紧阖,内无光透,亦无敲打木鱼和诵经声。 忽得脚步一顿,萧鸢瞧见地上掉了枚绞花银簪子,她弯腰拾起,默了片刻笼进袖里,走出前廊进厨房,灶膛内黑洞洞的,柴火早已燃烬,锅里的饭菜冷寒,纹丝未动,显见萧老爹整夜未回。 她开始生火舀米熬白粥,不多时萧滽打外头进来,头脸被晨雾浸得蒙蒙滋润,把蒌子递给她,萧鸢看有几个肥鼓鼓的番薯,捡起丢进灶膛里,劈劈剥剥没多会儿,即散出一股子香味来。萧滽撅断根细长柴枝,一面挑鞋底潮湿的泥巴,一面说:“寺后开垦着菜园,还有一割池塘,长满野荷,颇有意趣,但显然空落好些日无人采摘过。” 萧鸢心不在焉听着,半晌道:“明月禅师有些神通,想来爹爹是真的云游去了,这寺里处处透着古怪,阴寒的很,蓉姐儿来后精神也总恹恹,用过饭还是早些下山为宜。” 姐弟俩商量停当,待粥熬烂,把昨剩的饭菜放锅里蒸了,又油盐清炒一盘藕片。 叫萧滽把粥和藕片给明月送去,自己则回房伺候姐儿洗漱,再舀碗白粥咈哧咈哧吹着热气喂她。 没会儿萧滽两手空空而回,盛碗剩饭吃着道:“那禅师房门紧阖,叫也不应,叩也不开,推却从里闩上,我把饭菜搁槛前,爱吃不吃。” 蓉姐儿吃两口粥便摇头不要,脸色愈发苍白,萧滽见着不妙,三五口扒完饭背起她先行出寺,萧鸢收拾妥当,把烤熟喷香的番薯丢进篓,背着急匆匆出灶房,不经意望见明月禅师门前空空如也,她也无心计较,沿山道快行,不多时追上停下休憩的弟妹,蓉姐儿追着蝴蝶满头是汗,见得长姐扑过来嚷饿,萧鸢掰了半块烤番薯给她,自己吃了半块,太阳上来了,金色光芒刺穿山雾,浓碧淡绿的树林蓦然清晰可见,陆续有三两砍樵客与采药人躅躅前行的身影。 此番经历回去后谁都未曾再提起。 萧鸢斟酌了好几日,看着因梅雨半湿半晴的天气,她终做下决定,在门前挂了块木牌子。 卖掉富贵茶馆,然后带着蓉姐儿,随萧滽一道进京去。 这正是:三光有影遣谁系,万事无根只自生。